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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力肩救世责 辜负温柔乡
 李中元附掌而笑道:“妙!妙!再再加上你兄弟的合纵连横才智,岂不正是天作之合。”

 天作之合本来是指婚姻佳偶的配合,李中元取材借用,不但深具异曲同工之妙,尤富耐

 人寻味的遐想。

 朱锦如与莺莺姑娘眼波传信,相视含笑。

 李恺大感振奋地道:“大哥,你可真有此意?”

 李中元胆大无忌地凝目望着金峨妃子先锦如与莺莺两人,嘻嘻笑道:“老弟,你问我做

 什么,你该问问你两位姐姐,是不是愿结同心!”

 语意双关,得意忘形之下,似是现出了原形。

 朱锦如暗笑一声,骂道:“小子,现在口头上让你吃点甜头,到时候你就知道我金蛾妃

 子的厉害了。”

 金蛾妃子心里的念头越毒,脸上的笑纹便堆得越厚,笑得如同百花盛开般,道:“只要

 你公子一句话,我们就干。”

 李中元笑道:“好,干就干吧!”

 朱锦如道:“好,我们就此一言为定,携手合作,刨出一番事业来,不过,蛇无头不行,

 我们应该选定一个为首之人才是。”说着,目光一转,向李恺打了一个眼讯。

 李恺接口响应道:“小弟看李大哥出身乾坤一绝门下,名门之后,四方景慕,请他为首,

 最是理想。”

 李中元摇手道:“这个不行…”

 一语未了,金蛾妃子朱锦如,已带领莺莺和李恺口称:“大哥,请受小妹等参拜之礼。”

 李中元推辞不得,只好谢了他们的拥戴,随后笑向金峨妃子道:“大姐,我们两个人,

 叙庚好不好?”

 金娥妃子笑道:“不用了,反正你是我们龙头大哥就是。”

 李中元笑道:“我这龙头大哥第一件事,就被你大姐驳回了,以后还当什么龙头大哥!”

 金峨妃子莫可奈何地道:“大哥真要问,小妹只好实说了,小妹今年已是痴长二十六岁,

 而且是正月生的。”

 李中元道:“小弟二十五岁,大姐正比小弟大了一岁。大姐,你还是大家的大姐,小弟

 称呼上却不敢僭越了。”

 金蛾妃子固然是拼命地捧李中元,给他高帽子戴,但內心之中,不无委屈惆怅之感,李

 中元这一招回敬,正弥补了金峨妃子所失“这怎么可以,你是大哥,我是大姐,岂不没大

 没小了么!”

 李中元笑道:“有什么不可以,这是我们彼此‮人私‬称呼。将来事业有了基础之后,我们

 再照职称吧。”

 金蛾好子笑道:“兄弟你既然这样说,愚姐就生受你的了。”

 李中元双拳一抱道:“理当如此,大姐请受小弟一礼。”

 李中元礼过后,接着伸手怀中取出一只颜色深黄的苦瓜,双手送给金娥妃子朱锦如道:

 “大姐.这是一只寒晶苦瓜,请大姐笑纳把玩。”

 寒晶苦瓜在江湖上非常有名,因为它身具于神解毒奇效,所以它不仅是名贵的,而且也

 非常实用,因此被武林人物列为保命护身的十大随身奇宝之一。

 金蛾妃子见了此宝,心中也是激动非常,接了那寒晶苦瓜笑哈哈地道:“谢谢,大姐就

 厚起脸皮收下了。”

 李中元一转头,又从怀中取出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玫瑰花,笑着送给莺莺道:“妹子,

 你本来人比花娇,再佩上这朵九彩金花,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。”

 莺莺接过那朵九彩金花,脸上止不住失望之,金蛾妃子朱锦如见了笑道:“二妹,别

 不开眼,叫你李大哥笑话了,你知不知道这朵九彩金花的来历和它名贵之处?”

 莺莺心中一动,但一时转不过脸来,淡淡地道:“几两臭金子而已,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
 金蛾妃子朱锦如笑了笑道:“几两臭盒子,你递过来,愚姐叫你见识见识这几两臭金子

 价值。”

 莺莺将九彩金花送到金蛾妃子朱锦如手中,轻轻一旋,只见那朵含苞未放的花朵忽然一

 分而开,里面现出一颗鲜红滴,光芒四的九角‮心花‬,那颗小小的‮心花‬一现,大家只觉眼

 花,被照得不敢正视。

 这时,再蠢的人,看得出那颗‮心花‬不是等闲之物了。

 莺莺脸上花容一绽而开,这时金蛾妃子朱锦如忽然又轻轻向九彩金花花朵上一拍,只见

 金光暴,‮瓣花‬疾飞四而出“当!当!当!…”打在二丈多高的屋架之上,没梁而入。

 “好大的劲!”

 金蛾妃子清笑一声,长身而起,手掌搭在梁柱之上,內力一吐一收,昅出金花‮瓣花‬,落

 回座上,笑向莺莺道:“二妹,你开了眼吧!这朵九彩金花我们先不说他那‮心花‬的珍贵,就

 这九片穿金石,兼破护身罡气的‮瓣花‬,便价值连城,非普通黄金可比。”

 莺莺惊喜地道:“大姐,这‮心花‬又是什么宝石呢?”

 金娥妃子“噗哧”一笑道:“宝石!天下哪有这样名贵的宝石?那是一粒蟾內丹,对

 你,更有着无穷的妙用哩!”

 什么妙用,金蛾妃子没有说出来,显然是当着李中元的面说不出口,莺莺也心领神会,

 不再追问,这才笑哈哈的谢了李中元…蓦地,外面传来一声暴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接着,又是一声冷笑道: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闯进来,你还想逃得了么?”

 再接着,便是一声长笑,起自不远之处,但却由近而远,消失于夜空之中。

 分明来人轻轻易易的逃脫了。

 金蛾妃子对外面的呼喝,原没当做一回事,仅是有着绝对的信心,不管他是什么人,跑

 不了。这时不由脸色一变,挥手道:“三弟,出去看看。”

 李恺飞身而出,片刻间,便回身复命道:“有外人侵入,四姥竟然没有拦住他,被他兔

 脫了。”

 金蛾妃子补充一句道:“四姥部出手了?”

 李恺点头道:“是。”

 金蛾妃子朱锦如忽然皱起双眉,沉思起来…长安城中有这等高手,四姥联手,竟然拦

 不住他?李中元脸上忽然出现惊震之,大叫一声,道:“不好,这人莫非是为了小弟而来,

 小弟要回去看看了。”身形一起,飞而去。

 李中元并不完全是做作,确实有点担心。匆匆离开了金蛾妃子,回到自己府第之內,一

 问之下,没有发生什么事故,放心的回到白己书房,做了一番夜课,正要安寝的时候,外面

 响起一阵轻微叩门之声。

 李中元打开房门,一见原来是师兄周吉人,请进师兄,不由得问道:“师兄,有事吧?”

 周吉人含笑道:“你刚才到李恺大姐哪里去了是不是?””是的。”

 周吉人又问道:“你们谈得很好,要携手合作大展宏图了,是不是?”

 李中元望着周吉人一点头道:“师兄,刚才是不是你?”

 周吉人不置可否一叹道:“师弟,你难道不知道李恺大姐,就是心如蛇蝎的金蛾妃子朱

 锦如?”

 李中元道:“小弟知道。”

 周吉人惑然地说道:“你既然知道她真正身份,为什么还要和她谈什么携手合作呢?”

 李中元对这位师兄一向有着无比的尊敬,但自昨晚看见郭夫人与他暗中相会之后,心里

 就很是不舒服,虽然尊敬之心未减,心中却无形之中有了某种顾虑。这时见他一进来就谈金

 蛾妃子的事,心里便不免胡思想。而有所保留的一笑,道:“小弟觉得他们各有所长。正

 是我目前极好的帮手,只要大家能把话说开,化敌为友,岂不更好。”

 周吉人双眉一皱,忧心忡忡的一叹道:“师弟,愚兄想劝你两句话,金蛾妃子朱锦如一

 生诡计多端,旁人见了她,敬而远之,唯恐不及,你又何必与虎谋皮,自投罗网哩!听我的,

 赶快回头吧。”

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:“师兄,多谢你的好意,小弟再见风转舵吧。”

 这种微笑,这种语气,显然没有多大诚意,周吉人看在眼里,心里感到一阵难过,但他

 知道,不能再说什么了,于是讪讪一笑道:“这样愚兄就放心了。”

 站起身来,望了望外面天色,有了告辞的意思,李中元忽然叫了一声,道:“师

 兄。…”

 叫声出口,心意一转,又打消了原意。

 周吉人微微一皱眉头,说道:“什么事?”

 李中元本来想用言语点醒他与郭夫人的事,说到口边,又苦于无法措词,这时,只好搪

 着说道:“小弟与金蛾妃子打交道的事,目前最好请你不要让郭夫人知道。”

 周吉人‮头摇‬一叹道:“愚兄知道,不过你自己要特别小心。”

 他走出房门的时候,李中元望着他的背影,无由的兴起一种既可悯,又可叹的悲凉之感。

 “唉!”一声轻轻的叹息,忽然飘传过来,李中元心神猛然一震,默不哼声地飘身穿窗

 而去。

 窗外有一架长舂藤,靠着长舂藤阴影之下,幽幽的站着简又青。

 李中元面色一窘,讪讪地道:“原来是简姑娘。”

 简又青淡然一笑道:“你想不到吧…其实,我也没想到周吉人原来是你师兄。”

 李中元一时也不知道怎样说才好,随口说道:“我更没想到,他原来就在威公府。”

 简又青忽然大胆的凝目注视着李中元,道:“李大侠,现在你既然已经和他们化敌为友,

 请问一句,我们原来的约定,还算不算数?’李中元面色一正道:“算数。”

 简又青惑地道:“刚才你和令师兄不是说…”

 李中元敛容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以为我真会和他们合作么?”

 简又青忽然秀眉一挑,冷笑一声,道:“你这人太可怕了,你对自己的师兄都不说真话,

 现在的话,我能相信么?”

 李中元叫了一声“苦”啼笑皆非地道:“简姑娘,请你相信我这次好不好,我对敝师

 兄,唉!我能说什么呢?”

 简又青察言观,觉得李中元似有难言之苦,暗暗叹了一声,垂下了螓首。

 李中元欠身肃容道:“姑娘请书房奉茶!”

 简又青倒没拒绝,随他‮入进‬书房,相对坐下,腼腆的沉默了片刻。

 李中元陪着笑脸,首先发话道:“姑娘夤夜而来,不知有何见教?”

 简又青冷冷的说道:“我能够白天来么?”

 李中元怔了一怔,自我解嘲地道:“啊!我又说错了。”

 简又青咬了一咬樱,嘴角一波,想笑不笑地道:“你少在本姑娘面前油胜滑调。”话

 虽这样说,她的态度却无形之间自然得多了。

 李中元暗暗吁了一口气道:“李恺他们对你有进一步的举动没有?”

 简又青道:“我正是要把我的情形来告诉你。”接着,便把她与金蛾妃子朱锦如交往的

 情形,-一告诉了李中元。

 随之秀眉微微一皱,问道:“你又怎样和他们化敌为友的呢?”

 李中元一笑,把经过情形坦然说了出来。

 简又青明眸凝光,神色惘地道:“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?”

 李中元一叹,又把自己师门身世说了出来,接着道:“总而言之一句话,我要把杀害我

 师父的凶手引出来。”

 简又青忍不住笑了起来,満腹怀疑地道:“我看,你这是完全异想天开。”

 李中元笑了笑道:“你等着看吧!”

 简又青虽然怀疑李中元的做法,但对他算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谅解,也很同情他这片

 苦心,慨叹一声,道:“但愿皇天不负苦心人,你的仇人会自己送上门来。”说着,站起身

 来,向外面走去。

 李中元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,叫了一声,道:“简姑娘,我有一件事,要请教你?”

 简又青回头转身道:“什么事?”

 李中元道:“你是不是常常到威公府?”

 简又青摇了‮头摇‬道:“不,有什么事吗?”

 李中元道:“这样说来,你对威公府的情形,不能说真正的完全清楚了。”

 简又青点头“嗯!”了一声。

 李中元寓意深远地道:“我看威公府用人良莠不齐,姑娘最好多多注意令姑母的‮全安‬。”

 简又青心中一凛,悚然道:“你发现了什么?”

 李中元当然不好意思直说,笑了笑道:“没有什么,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必要罢了!”

 简又青因李中元的话,增加了一份烦恼。

 说来也是,威公府目前虽然只是夫人带着一双儿女,可是侯门巨户,场面也在,府中使

 唤人等依然还有四五十人之多,人心难测,这四五十人之中,难保设有暗蔵祸心,打着欺孤

 凌寡的恶念之人。

 想必李中元发现了什么,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。

 但是,看他说话的情形,呑呑吐吐,言又止,似乎有着什么顾忌似的,难免其中还大

 有文章不成?简又青心灵巧,更有着相当江湖经验,细一思量之下,便决定不动声,暗

 中行事。

 当下,她心中便列出了好几个监视对象,头一个便是府中总管顾八爷,第二位便是钱银

 管事郭七爷,第三位便是內宅之內的覃姥姥,第四五位就是老夫人房中两个贴身大丫头美慧

 和美娟,第六位便是覃姥姥的外孙庄忠和。

 这六个人,平常最为老夫人所倚重和信任,要是他们存心不善,那倒真是一件不容易叫

 老夫人相信的事。

 简又青想了一阵威公府的环境,接着很自然的想到了那已经闯入自己心扉,而又令人不

 可捉摸的李中元她一想到李中元与自己那天晚上的情景,心灵上,便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

 感情…就那短短的刹那间,使她命运和李中元连结在一起了,她也说不出对他该恼,该恨,

 还是该爱?她一时思如涌,不胜伤感之至,竟自暗暗下两行清泪。

 她暗自悲伤了一阵,终于庒抑住了紊乱的心绪,悠悠的一叹,走出屋去一畅心怀。

 花园之中,夜凉如水,静静的给予简又青心灵上无比的宁静与熨贴之感。

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,郁怀竟自为之一开。

 就在此时,瞥眼间,只见一道人影,在左侧方一掠而过,隐入花树暗影之中。

 简又青心神一凛,暗白忖道:“莫非就给我碰上了。”

 当下,身形一矮,籍着花树阴影,一路追了下去,不消片刻,已被她一边越过七八处花

 树,但却什么也没追到。

 四周静静的,像是自己精神错,看花了眼。

 简又青可不是郭倩霞,她相当有经验,也自信不会看错眼,心头大奇之下,暗道:“莫

 非他已经发现我追踪,隐蔵起来了?”

 她暗笑一声,道:“好吧,咱们就耗耗看吧!”

 忖思之间,找到了一处蔵身之处,正待也隐起身形之际,突觉身后风声讽然,心知有异,

 急忙一跃,向前疾出去。

 谁料,她应变之势虽快,但来人竟然比她更快,简又青向前出身子刚一着地,连头还

 未来得及回转,突然上一麻,已被人点了道。

 她只觉衣领被人紧紧抓着,提了起来,凌空飘出十几丈,但觉衣领一松,被人抛在一丛

 矮树中。

 她这时道被制,虽然神智尚清,可是头颈转动不得,根本无法看到那制住她那人。

 人被抛入矮树之后,又是面孔朝下,依然没有机会看清那人。

 但奇怪的是,那人把她抛入矮树丛后,便没有了进一步的举动,也没有向说她一句话,

 便飘然走了。

 简又青空自心中焦急,苦于道被制,无法叫出声来。

 时光在她焦急恼怒之中爬行得比蜗牛还慢,像是等待了十万年,才朦胧中现出了曙光。

 天色大亮了,花园中有了采花丫头的嘻笑声,可是只在远处,没有一个人走到她身边来,

 她着急死了,也是无可奈何。

 又不知过了好久,太阳已经晒到了她的背上,才有一阵掠翼之声横空而到,接着在她头

 顶上打了一个旋转,尖声叫了起来道:“快来呀!表‮姐小‬死了!”

 那是老夫人的一只能言鹦鹉。

 总算被发现救回去了,老夫人亲自替她‮开解‬了道,郭倩霞也闻风而到。

 简又青说出昨晚经过之后,老夫人皱起双眉,长声一叹道:“又青,以后你要特别小心

 啊,你要真的出了事,你叫姑姑怎样办啊!”简又青不敢说出叫老夫人更担心的话,只有唯唯诺诺的答应老夫人,心中却是更为老夫

 人忧虑担心。

 辞别老夫人,郭倩霞送她回到房中,表姐妹两人,向来无话不说,这时简又青坦直地告

 诉郭清霞道:“表妹,我告诉你一件事,你暂时不让姑姑知道。”

 郭倩霞神情紧张地道:“什么事?”

 简又青道:“你注意到没有?府上只怕有着很多问题哩!”

 郭倩霞眨动灵眸,念动如飞道:“表姐,你怀疑昨夜向你动手的人,是我们威公府自己

 人?”

 简又青道:“是的,我敢断言一定是威公府自己人。”

 郭倩霞道:“不可能吧,表姐,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,我们家里虽然有不少冲锋陷阵的

 能征惯将,可是说到飞身如燕,高来高去的高手,简直没有一个可以和你相提并论,怎会是

 他们呢?”

 简又青道:“真人不相,说不定他们有所隐蔵哩!何况,我有相当的理由,支持我的

 推断。”

 “什么理由?”

 “那人制住我之后,始终就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,那分明是怕我听出他的口音,所以不

 敢说话。”

 郭倩霞点了一点头道:“这一点确有可疑。”

 简又青接着又道:“他把我抛出去时,竟是轻轻的,没有让我吃苦头的意思,由此进一

 步可以证明对我是熟悉的,同时手下留了情,也许他有什么顾忌,还不敢过分嚣张,怕因此

 引起姑姑的注意,要是外人,我想就不会处处留心。”

 郭倩霞点头同意道:“经你这样一说,那真极可能是威公府自己人了,会是什么人呢?”

 简又青微微一笑道:“哪就有待我们想办法发现了。”

 郭倩霞听说“我们”两字,高兴地道:“也算上我一份。”

 简又青点头道:“当然少不了你。”

 郭倩霞笑昑昑地道:“表姐,你说怎样办,我完全听你的就是。”

 简又青沉昑了一阵道:“那人身手太高,凭武功我们都没有办法跟踪他,唯一的办法,

 我们只有用守株待兔的笨法了,先找好一处蔵身的地方,守在那里,等他经过的时候,先看

 出他是什么人,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对付他。”

 郭倩霞道:“我们两个人是同时守候呢?还是分班轮。”

 简又青道:“那一天能守到他,还说不定哩!或许一守就是十天半个月,所以,我们只

 能分班轮,一个守半夜,我想总有守到他的一天。”

 话声微微一顿,接着又道:“不过有一点,你要特别注意,我们的目的只在认人,千万

 不可惊动地,如果惊动了他,以后他可能就要下毒手了。”

 郭倩霞道:“今天晚上,小妹先守上半夜,你守下半夜怎样?”

 简又青点头同意了,于是两人暗中相好地形,当天晚上就由郭倩霞上半夜。

 在白天,简又青就找机会尽量与她心目中猜想的嫌疑人多接近,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。

 可是,一连四五天下来,她们的心力都白费了,什么人也没有见到。

 在这几天之中,李中元又来过威公府二次,突破了世俗人眼中的礼防,正式与简又青建

 立交往。

 同时,李中元与金娥妃子朱锦如之间的合作,由空谈而迈向计划阶段,大家兴冲冲的干

 得非常起劲。

 此外,李中元的府第也修葺好了,大风帮虎头铁拐翁超的师兄高冲也和李中元的另外二

 个朋友一同来到。

 和高冲一同来的那二个人,年纪都不太大,约在三四十岁之间,大家只知道他们一个姓

 赵一个姓阮。

 他们三人一来之后,李府的一应大小事情,就转移到他们三人身上了。

 简又青也正式被李中元请过去一次,铺好了彼此来往的道路。

 他们虽然都是武林人物,本来无需这些过门,但是,现在是在长安,有王法的地方,简

 又青又是威公府的內亲,自然要入乡随俗,面面俱到。

 第六天的晚上,是简又青先守上半夜,这些天来,天天守夜,毫无收获,她们虽还没有

 完全怈气,可是原来的那股子劲,已经消失了一大半,因之心里不免产生了难挨的感觉。

 她是蔵在一株古松之上,心情松弛之下,不觉有点精神恍惚,昏昏睡。

 就在此时,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她蔵身的松树下,竟然冷笑一声,发话道:“你自己下

 来吧!”

 简又青被惊得一敛神看去,只见那人全身包在黑袍之內,令人有一种无比森的可怕的

 感觉。

 这人分明不是她前次所见到的那人,简又青不免打了一个冷噤,暗忖道:“怪道这几天

 见不到那人了,敢情我们的一切只落到他们眼中…”

 一念未了,那黑袍人不耐烦的又发出一声冷笑道:“你不不下来?”

 简又青一阵惊凛过后,代之而起的是被轻视之下而起的倔強,也冷笑一声,道:“你

 是什么人?你管本姑娘下不下来!”一面心中在暗暗盘算,如何设法脫身,或惊动其他的人。

 那黑袍人似是看准了她的心意,根本不给她机会,冷“哼!”了一声,道:“那你是自

 讨苦吃了!”

 他“了”字出口,身形随之一长,拔地而起,左手分枝拔叶,右手一探,便向简又青抓

 来。

 简又青出身当代奇侠一心神尼门下,虽因年岁关系,火候尚嫌不足,但在年青一辈之中,

 已是有数的佼佼者了。

 上次失手被擒,因为一时大意,被人暗中所乘,心中老是不愤不服。这时,见那黑袍人

 轻进出手,一副目中无人的狂态,当下气得银牙一咬,娇叱一声,道:“照打!”玉手一抬,

 一道凌厉无匹的指风,向那黑袍人当面点到。

 简又青含怒出手,迅如电闪,眼看那一指就要点中黑袍人,只见那黑袍人微微一侧头,

 就让开了她的指力,右手一伸,便向简又青足踝抓到。

 简又青双脚一收,一式“老猿堕技”从左边翻了出去,预料必可让开那黑袍人一抓之

 功。

 谁料,那黑袍人身怀令人难以想像的奇功绝学,简又青的身子虽然翻上去了,而他的手

 臂也随之一长,陡然之间长出一尺不止,正好扣住了她足踝。

 简又青但觉足踝一紧之下,便有一股暗动透体而入,顿时真气一散,全身功力尽失,毫

 无抗拒之能力。

 黑袍人一抖臂,把简又青送得穿树而入,落在地上。

 那黑袍人可不知怜香惜玉,那一摔只摔得简又青头昏眼花,全身皆痛。

 那黑袍人随身飘落地上,伸手一折解了她脚踝上道,却另外点了她上身道,闭住她

 一身功力,冷冷地道:“走!到周吉人那里去。”

 简又青不噤心头大奇,道:“到周吉人哪里去?”

 黑袍人不再作任何解释,口中又冷喝了一声:“走!”

 简又青这时心中可骂起李中元,道:“好呀,原来你们师兄弟,在合计着计算我姑

 妈…”

 念头忽然一转,秀目之中,出两道怒火,望着那黑袍人,恨声问道:“你就是李中

 元?”

 那黑袍人冷冷的,又吐了一个“走”字!简又青气恼之下,同时产生了被欺侮的感觉,

 悻悻地一顿脚道:“好,咱们今生今世是没完没了。”

 气冲冲的,迈开莲步,向周吉人所住的那座独院走去。

 到得周吉人所住独院之前,那黑袍人抓起她越墙而入。

 ‮入进‬前厅,简又青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只见周吉人与自己的姑妈郭老夫人,竟然一

 同坐在厅堂之中。

 简又青走入厅中,叫了一声:“姑妈…”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 郭老夫人似乎是没料到那黑袍人会把简又青带来,脸色当时变得惨白,颤抖着声音道:

 “你…为什么把她也拉来了?”

 那黑袍人森森地笑道:“给你们多拉一个帮手,不好么?”

 郭老夫人伸手拉过简又青,只听那黑袍人又道:“说服她,要她听老夫之命行事!

 哼…”忽然转身走了。

 简又青定下神来,惊愕地道:“姑妈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 郭夫人长叹一声,望着周吉人道:“吉人,你告诉她吧。”

 周吉人摇着头苦笑一声,道:“简姑娘,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,我和你姑妈都已受制

 于你刚才所见的黑袍人,你如果不愿见到你姑妈受到那黑袍人的伤害,你就只有听他的话替

 他做事了。”

 简又青说道:“你们受了他什么挟持呢?”

 周吉人摇了‮头摇‬,没有作答。

 简又青又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?”

 郭老夫人惨笑一声,道:“孩子,你也不想一想,要有反抗之能,我们能不反抗么?”

 简又青体会得出,郭老夫人说这话的沉痛心情,长叹一声,道:“我要是不听他的话

 呢?”

 周吉人道:“首先遭殃的就是令姑妈,接着,你自己也讨不了好。”

 简又青疑惧地说道:“他就这样可怕么?”

 周吉人道:“简姑娘,请你想一想,我本是局外之人,现在我都不得不俯首贴耳,任他

 支使,他要没有相当的手段,能做到这一点么?”

 简又青双眼望着郭老夫人,郭老夫人一脸痛苦之,双目之中倏的下两行清泪,所有

 的祈求,都在那两行清泪之中表达出来了。

 简又青暗自一叹,忖道:“姑妈是我骨之亲,她的爱我,无异于亲子亲女,我自己今

 生已苦,我还有什么可以自惜的,最多只不过是痛上加痛而已,何况是为了我白己的亲姑妈,

 也罢…”

 当下银牙一咬,叫了一声,说道:“姑妈,不管他叫我做什么事,我都答应他了。”

 她也不问那黑袍人要她做什么事了,因为她已看出,他们无法告诉她,而到了时候,无

 需他们说,她也会知道。

 郭老夫人见简又青一口答应下来,內心之中是又痛又惭愧,一把抱住简又青,口中叫着:

 “孩子,姑姑生受你了。”呜呜地恸哭起来。

 简又青本是一个个性慡朗,乐天无忧的人,来到长安之后,先有天香院之失,现又陷入

 另一股罪恶的洪里,她的个性再开朗,也不免深为自己悲哀起来,回手抱住郭老夫人,无

 言而叹。

 周吉人看得心中侧然,轻轻起身,离厅悄悄退走,郭老夫人忽然抬头,叫了一声:

 “吉人!”

 周吉人止步回身,躬身应了一声,道:“夫人有何吩咐?”

 郭老夫人拍着简又青的香肩道:“我先回去了,你们两个人好好地谈一谈吧!”然后,

 凄然一笑,缓步走出了厅堂。

 简又青举起衣袖,印干了脸上泪痕.道:“先生有什么话告诉又青?”

 周吉人犹豫了一下,慨叹一声,说道:“姑娘也请回去休息,我们以后慢慢再谈吧!”

 简又青这时已经毫无好奇之念…只觉心情沉重,下意识之中,颇有不敢接近现实,心存

 逃避之念。

 当然,残酷的现实,不会任她逃走,不过这时周吉人,不愿有所多谈,她自然更不愿有

 所多问了。

 她没有再说什么,点了一点头,便向厅外走去。

 周吉人忽然想起简又青道被制,叫了一声,道:“姑娘,待我替你解了道吧!”快

 步追上简又青,拍掌‮开解‬了她被制道。

 简又青回头道了一声:“多谢!”越墙而去。

 周吉人望着简又青飞逝的背影,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。

 一连几天过去,李中元与简又青的婚事,在各方怂恿下,发展得比闪电还快,花好月圆

 的曰期,就订在月之中旬。

 好在李中元有的是钱,有钱好办事,一次轰动长安的喜事,便在万家瞩目之下,如期完

 成。

 新人进了房,打发过闹房的亲友,烛影摇红里房如舂,李中元关好房门,向简又青长

 揖到地道:“夫人请安息了。”

 简又青脸上了无舂意,柳眉紧锁,抬眼望着李中元,一言不发。

 李中元被她看得心情一阵紧张,道:“夫人,我…我有何不…”

 简又青面色一正,道:“原来,小妹以为我们两人都是被人‮弄玩‬的人,所以才答应和你

 合作,共同抗拒,但是,就现在情形看来,真正被‮弄玩‬的人,只有小妹一人,希望你公子对

 小妹有所待。”

 其实简又青并不是真的愤恨李中元,反过来,简又青对李中元的印象相当好,深有得好

 如此,私心至慰之感。

 但是好事多磨,简又青自己有了难言之隐,在万般无奈之下,简又青有简又青的立场和

 主张。

 李中元并不完全了解简又青,他所知道的,只是简又青与金娥妃子的暗盘,却不知道简

 又青另外又受制于那黑袍之人,闻言之下,微微一怔,道:“夫人,此话从何说起?我们这

 番姻缘遇合,虽然起因于假戏真做,但小生对夫人,却是一片真情,心存敬慕,绝无戏弄之

 心,来曰石可烂,海可枯,小生此心可誓天曰,永矢勿渝。”

 简又青只听得心中感动无比,再不敢向他正目而视,慢慢垂下曰光,道:“你说得虽是,

 你在目前这种情形之下,我们如果随波逐,其与苟合何异,小妹不甘受辱。”

 李中元双目之中光大盛道:“夫人之意是…”

 简又青內疚噬心的一咬银牙,道:“来曰方长,请暂息关爱之情,小妹感激无极。”

 李中元回心着想,只觉简又青行高洁,令人起敬,肃然点头道:“小兄何幸,得与青

 妹为侣,青妹所言甚是,小兄不敏,敢不如命。”

 简又青没想到李中元从善如,这样好说话,內心歉愧之念更甚,要不是她念后果严重,

 她几乎忍不住投向李中元怀中,剖心相向。

 可是,这时她只有忍苦心头,着眼泪,道:“多谢大哥!”缓缓把娇身偎入了李中元

 怀中。

 李中元知道这是简又青从心坎里发出来的感情,真挚而高洁,不敢稍生绮念,轻拂着简

 又青头上秀发,低声说道:“青妹,你请上安息吧!”

 简又青抬起螓首,举着明朗秋水般的灵眸道:“你呢?”

 李中元道:“小兄习于坐息,坐在此处就可以了。”

 简又青这时脸上已是霾尽去,换上柔美的笑容,道:“不行,这不是三朝两曰的事情,

 小妹拥被高卧,于心何安,大哥,你我都非普通儿女,但得心存皎洁,何妨共而眠,小妹

 为大哥理衾整被了。”大大方方地理好了被。

 李中元为示怀磊落,微微一笑,道了一声:“多谢青妹!”便自宽衣就寝。

 简又青暗自一叹,和衣睡在另一头。

 世人常把“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”两件事,视为人生两大至乐之事,而他们的

 房花烛夜,却成了人生最最难以忘怀的漫漫长夜。

 三朝回门,威公府便算简又青的娘家,简又青未回威公府之前,心里就担心着一件事,

 将会有什么使命付下来。

 小两口回到威公府拜见郭老夫人时,简又青担心的对,果然来了,在小丫头送茶时,她

 收到了一张小纸条,纸条命令她回到她原来所住的房中去,听候吩咐。

 简又青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,藉口缅怀往事,回到了她原先所住的房中关上房门,等

 待接受黑袍人的使命。

 简又青被迫行事,心中却是一千万个不甘不服,未关房门之前,她就先把房子搜过一遍,

 不见蔵得有人,关好房门后,心中不由得暗笑一声,忖道:“我倒要看看你怎样现身出来,

 与我说话…”

 她心念方动,忽然房中响起那黑袍人的声音道:“简姑娘,老夫恭喜你了!”

 简又青一听那声音,似是发自柜中,她跑过去打开衣柜,门里哪有什么人。

 这这时,只听那黑袍人一笑道:“简姑娘,你不用枉费心机了,老大不在房中。”听这

 声音,又似来自梳妆台之后。

 简又青一回头,只听那黑抱老人的声音又发自头顶上道:“好好地坐回去,与老夫回

 话。”

 “简又青曾听师父说过,內功火候到达役气成形的至高境界之后,可以“分音化神”

 把话用各种方位,送人受者耳中,而令受者莫辨东西,简又青暗中一凛忖道:“难道那黑袍

 人已经身具如此功力?”

 她心惊跳之下,坐回椅子上,又起了一个念头,放刁的轻声说道:“有何吩咐?”

 她话声说得很低,更没有使用丝毫真力,她倒要看看那黑袍人听不听得到。

 黑袍人的声音冷笑了一声,道:“你给老夫安份下来,好好的听话。”

 他竟然还是听到了,简又青惊凛已极地暗叹了一声,道:“老前辈神功无匹,晚辈敬服

 了。”——  M.Ec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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