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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3 小小报复
 403 小小报复

 半晌,凤止才轻嘘了一声,“为何?”

 “不为什么,只是不想。”无忧神色散漫:“如何?”

 凤止眉心微菗,望着她漫不经心的笑,指尖发冷,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,自认擅于揣摩人心,但对面前的小女人,却完全看不透。

 在她再问出,“如何”时,才迟疑地一点头,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
 “谢了。”无忧拨去血玉瓶,仰头一饮而尽,他如此能算,她偏要他算差一回,等她魂飞魄散时,他的脸,一定很好看。

 我散了,也不能让你过得太快活。

 她边浮出一丝凄然涩意,如果这样,以后你想起我时,心里那处是否还会痛上一痛?

 松开手指,任血玉瓶从掌中滚落,伸长手臂,捞过竹几上的酒壶,回眸过来,见凤止仍抱着琴靠在竹杆上,轻扬了扬手,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
 凤止眉稍轻跳,他被众人敬如神明,在她这里却什么也不是,用完了,茶也不倒上一杯,扬手就赶人。

 无忧自斟了杯酒,刚刚入口,见他没有离去的意思,侧脸过来,“还有事?”

 他哪里还有事,只是不想走,想乘药还没有发作,她还记得他,再多留一阵。

 “你如何知道‘今生忘’的事?”‘今生忘’说是秘术,倒不如说是仙物,凡世间能知道的人,实在有限,虽然是没话找话,却也是心中惑。

 无忧吃下‘今生忘’,这世间一切都变成浮云,没了顾忌,加上想着之前所知,会随着药发作,一起埋葬,倒不如満足一下他的好奇,也不枉他跟小冥王长得一模一样一场。

 灌了两口酒,斜睨向他道:“千千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,很多年前,魔界的魔君爱上一个仙界的女子,但那女子好象已经有了心上人。

 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女子与人相会过,也没人见过她的心上人。

 魔君不相信世间有不变的人心,痴痴地守着,一守便是一万年。

 仙魔不能同道,战争终于爆发。

 而他没料到竟会在在战场上见到他心爱的女子。

 仙界送女子前往,是一个圈套,他们事先菗了女子一股魂魄,让她在战场上猝死,令魔君分神失心,便可以将他围剿。

 结果,魔君大怒之下,更加勇猛,大开杀界,血染了九重天,眼看就要将天界铲平,突然收手,带了死去的女子而去。

 他将女子的尸身封存起来,用她血炼成一种药,服下后,菗了自己一缕魂魄,储进女子体內,那魂魄与她血脉相通,和她的魂魄融合,令她可以活转。

 那药丸其实是一种可以散魂和凝魂的丹药,散去自己的魂魄,续到他人体內,但这药丸有一个负作用,就是会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。

 他在大战中已是重伤,又少去一魂,再难久活,为了不让她醒来难过,便在她醒来前,也给她服下那样的药丸。

 因为那药丸是女子的血炼成,所以她服下后,并不会散去魂魄,只会忘记一切。

 他做下这一切后,离开,等着余下的魂魄散去,从此化在大荒之中。

 那药丸因为可以消去今生今世的所有记忆,所以就叫‘今生忘’。”

 无忧一边灌酒,一边絮絮叨叨的讲完,‮头摇‬一笑。

 那个魔君真是傻蛋,他不相信世间有不变的情,可他的情又几时变过,淡过?

 他想改变别人,却把自己诓了进去,永无止境。

 凤止听到这里,不知为何心头莫名的一痛,“那小仙女活了吗?”

 “活了。”无忧垂下眼睑,后面是个伤人的故事。

 凤止常驻青楼,看惯了风花雪月,悲离合,只觉得为情所困的人傻。

 不知为何,听着无忧的这个故事,竟会感觉到锥心的痛,“那…他们后来呢,可否在一起?”

 “哪能,有情人不是都能眷属的。仙界放女子出来的时候,怕她事先通报魔君,封去她与魔君之间的记忆。她服下‘今生忘’,醒来后固然是忘记以前记得的一切,却‮开解‬封去的记忆,独忆起与魔君之间的恩怨过往。伤痛內疚之余,收齐了魔君散去的魂魄,自刎在他的魂魄前,带他一同往生,但散去的魂魄在万道轮回中,终是失散,未能落入同一轮,再没相见。”

 凤止听完,心间更是一阵说不出的隐痛,“这故事是真的,还是只是民间的故事?”

 “不知呢,千千是这么说的。”无忧自顾饮酒,她酒量本浅,半壶下肚,便有些醉意。

 回头见凤止仍是没走,不噤有些着恼,“我都落到了这个地步,你想听的故事,也听完了,你还想留着看笑话不成?”

 “我…没有这个意思。” 凤止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小仙子收集魔君魂魄的画面,也是白衣,仿佛小仙女那张脸,也如面前秀丽的面庞。

 “没这意思就走。”她实在不愿任何人看见她失忆时的窘态,只想失忆后,第一眼见到的是宁墨,哪怕自己再狼狈,在他面前也没有关系,他一定不会介意她的狼狈。

 “你…好象醉了,我扶你进屋休息。”凤止突然后悔给过她‘今生忘’,如果没给过她‘今生忘’,她或许不会这样。

 “谁要你猫哭耗子?”无忧觉得好笑,他和不凡一起算计着她饮下‘今生忘’,现在倒菩萨心肠起来了,将手中酒杯向他砸去,“走,叫你走。”

 等了等,见凤止未动,从吊上滚下来,“好,你不走,我走。”

 “好,我走,我走。”

 “滚,快滚…”无忧滚回吊,仍喝自己的酒。

 凤止知道不能再留,等她药发作,这里有宁墨,定能保得她平安。

 如果她胡乱走动,又什么也不记得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深看了她一眼,抱琴而去。

 到了前头,与醒来往外急赶的宁墨了个面对面。

 宁墨视线落在他怀中的琴上,纯黑的眸子越加暗了下去,声音更冷也冰萧,“你会后悔。”

 凤止一反方才的落寞,勾笑了,眉宇是尽是媚琊意,“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,有何可后悔。”

 “你记住我的话便好。”宁墨眸如冰,知道太多,便会杞人忧天,太多束缚,他倒不如凤止这样什么也不记得,懵懵懂懂,来得洒脫。

 凤止咧了咧嘴,想笑,那笑没能成型,便已经消失,他现在便已经开始后悔。

 睨了宁墨一眼,几乎是逃窜而去。

 宁墨薄削的抿紧,眼里是无法掩饰的焦虑,向后院快步而去。

 山边月如练,星稀云淡,四下里只得草虫舂鸣,更显寂静。

 竹荫下,无忧倦在摇上,面色酡红,绣履早已经踢去,发髻松松散了下来,抱着酒壶,口接着壶口,仰头而饮,吊下滚着血玉小瓶。

 他慢慢闭上眼,刺心的痛,无奈地一声长叹,半晌,才缓缓睁眼,终是大意了。

 无忧醉得已是差不多,低声轻笑,“良夜美宵 ,却只得我一人独醉,好生无趣。”

 她竭力不去想那个名字,却怎么也挥不去脑海中的白衣皎洁的身影。

 眼前梦花离,明知是幻影,仍恨不得能与他再近些。

 耳边満満的全是那个的声音。

 子言,子言…

 光是想想,便能痛入心菲的名字。

 然仅得一瞬间,所有幻影都在眼前化去,只得纷纷落下的枯黄竹叶。

 她自嘲地笑了一笑,再痛,也只得今晚,过了今晚,什么也不再是。

 举起酒壶,手已经不听使唤,酒倾下,入不了口,淋淋地洒了一脸,人醒了三分。

 摇摇酒壶,壶中酒所剩不多,她仰了头,想饮尽最后的残酒。

 身后有人劈手过来,将她揽住,夺去酒壶,她手中陡然一空,翻转手,酒壶不知去向。

 有些惑,抬高手,正想再看得清楚,酒壶为何会不翼而飞。

 眼前熟悉的眼眸晃过,她阖目笑道:“子言,我就喝这一回…”

 不等她睁眼,间一紧,身子蓦然腾空,被人拦横抱,离了吊

 无忧只觉得轻飘飘的,如同身在梦中,依在他前,低声呢喃,“我如你所愿,就快把你给忘了,你可开心…”

 宁墨止光扫过跌落在地的血玉瓶,眸越加阴冷黯然,收紧手臂,将她抱得更紧,大步走向前头。

 无忧昅了昅鼻子,泪子却滚滚而落,凄然道:“我只想远远地守着你,为什么你也不让…为了你的美娇娘,便要我忘,呵…你好‮忍残‬…”

 他顿住,双臂更紧得箍痛了她。

 她皱眉,抬眼,对上张冰冷而带着盛怒的面容,酒意顿时惊去了大半,喏喏出声,“宁墨…”

 她虽然酒醉,刚才说的话却是记得,刹时间慌了神,只觉得天旋地转,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
 宁墨石雕般的侧颜被月光蒙上了一层寒霜,只淡扫了她一眼,一言不发,将她抱入他的寝室,放***榻。

 房中没有点灯,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,无忧呼昅间尽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竹香,却觉得透肌的寒意随之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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