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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 【第七章】

 淡月朦胧,城西的万国寺市集,热闹非凡,人声鼎沸,要到凌晨才会散去,各家店铺都用耀眼的灯光招搅顾客。

 苏遥卿一身布衣荆钗,未着脂粉的小脸依然动人,身形娇弱得让人生怜,穿梭于市集中想寻找她急需的琴弦。

 小红大口大口吃着芝麻饼,大刺刺地走在前面开路,忽地,她脚步猛地顿住“小…姐,‮姐小‬。”

 “怎么了?”顺着小红目光望去,苏遥卿所受到的震撼可是比她还多。

 “今曰我出外办差事,你怎么就自个儿溜出来了?甭怪老鸨多嘴,我一发现你不见了,还差点动用大批侍卫。”眼前男人温和地微笑,他未戴紫金冠,未穿霸气的蟒袍,只着跟寻常的一件灰白布衣,可他的尔雅不凡却是换不掉的。

 “我只是出来买琴弦。”她低眉顺目地轻声道。

 赵冼锋给身后护卫递了个眼色,铁狮立即将小红带远,人群中只剩他们两人。

 “来吧。”他伸出掌,等她的回应。一阵风刮过,吹起他的袍袖和发带,在灿如白昼的夜里,她凝视着他,方寸大

 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,她缓缓上前,将柔荑交给他,任他拥着在人山人海中,脚踏残雪行进。

 同样的布衣,热闹的街市,彷佛在梦里,转回十二年前,那滋味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心底。

 十二年前,他们也曾像这样,相依相畏地,混迹于尘世。

 “卿儿,这弦配你的玄音琵琶,应是不错。”赵冼锋带着失神的她来到一间琴铺里。

 “公子果然好眼力,这弦乃自大宛国运来,全汴梁也只有我这琴铺有此弦。这弦又韧又柔,能铿锵如雷电,亦能行云如水。”店主舌灿莲花,自卖自夸。

 赵冼锋把琴弦绕在指上,再轻轻一拉,对弦质颇为満意,未问价,就直接叫店主上来。

 “姑娘真是有福,祝二位琴瑟和鸣,百年好合。”老板睇了一眼赵冼锋递上的银票,眉开眼笑地对着苏遥卿道。

 这话听起来好不耳,十二年前,那位热心的媒婆也好似这般说过,想不到多年以后,竟能再次听到。

 “一看这位爷就有心于姑娘,为讨姑娘心,不惜一掷重金购此弦。而姑娘也心想着爷,要不怎么会羞成这样子?!有情人该终成眷属才是。”识人无数的老板,哪能看不懂他们之间转的情愫。

 “你…你赚几个银子,怎么话这么多?”她微恼,为什么总有人看得出她极力想隐蔵的情感?

 刻意避开赵冼锋的灼灼目光,她望向街头灯火,在那风中摇晃的璀灿朦陇,催醒了她的记忆,她猛地一颤,那夜中chun药之后记忆,如水般袭来。

 她当时说了多少伤他的话?她有拒绝,她有逃避,甚至于言不由衷,为何他只字不提,仍对她呵护备至?

 见她怔忡不出声,赵冼锋体贴地伸出大掌拉着她的袖,带着她离开。

 记忆中的他,与眼前的他,都令苏遥卿身不由己的心中小鹿撞起来,她大口大口地吐着气,快要融化在他身边。

 他一个灼热的眼神,冰山美人化成小鸟依人。

 “瞧见了吗?虽然说我们分开十二年,但一切都没有变。”如影随形,他垂下眸子,倾身捕捉她的脸红心跳。

 “你…”她还能说什么?以前见他如同生一场大病,心跳、羞怯,如今仍是如此。

 “一坛佳酿,被仔细珍蔵十二年,一朝启封,你我都宁愿醉于此,从此不愿再醒。”嘈杂的人群中,他们俩凝眸相望。

 他低俯下身,在她耳畔,轻轻吐出最动人的情话。

 “苏遥卿,我此生最庆幸的事,就是找回你。”字字句句,轻柔而沉着,透出动人心魄、震撼红尘的力量。

 对!她喝醉了,快乐却又是那么的‮实真‬。她不愿醒,也不要醒。

 “主子,有刺客!”铁狮的声音突兀地爆开,惊醒了两人的美梦。

 苏遥卿连忙回头,只见人群中一阵动。

 “怎么办?你快走,不用顾忌我。”她推开他,挡在身前想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。

 “我的卿儿,我的小仙,我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走?来,我们来试试,看看还能不能跑得如十二年前那么快。”突来的危险,赵冼锋不惧,闲适地拉起她的手,对她顽皮地眨眨眼。

 “好,你去哪里,我就跟去哪里。”面容仍是冷的,但她的决心坚定得不容置疑。

 她已经错过一次,不能再错。

 眼见刺客近,两人极有默契的携手钻入街边深巷里,机敏而惊险的躲过了袭击。

 这曰,卯时三刻刚过,处在睡梦中的苏遥卿感觉到有人将她从暖暖的被窝里挖出来。

 眨眨眼,映入眼帘的是——车顶?她什么时候被带入了马车了?那颤动之感,耳边传来车辕的吱呀声,马车內十分开阔,朱柱绣窗,华丽气派,视线再一转,她对上一双柔柔盯着她的眸子,一瞬不瞬,让她的心顿时漏跳两拍。

 “醒了?”赵冼锋爱怜地微笑着,把披头散发的她进怀里。“不会怪我,这么早就把你拉出来吧?”

 他做了坏事,还一脸无辜与无害。

 她没辙的嗔道:“怪。”靠在他怀里,好温暖,她舍不得动,只有偏头示意她的不満。

 “你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。”脸蛋红扑扑的,満是小女儿的娇态。

 “你是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提出疑问。

 “带你去上朝呀,让你看看我上朝时是何等模样。”

 苏遥卿这才注意到他身着朝服。“你不要寻我开心。”他要带她去宮里?他一定是还没睡醒。

 她一边说,一边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脫出来。

 但她小小的力道,哪抵抗得过他掩蔵在温柔底下的強悍,他一横臂,便把她锁在车壁与他之间。

 “想到上朝,整整要离开你四、五个时辰,真是舍不得你。”他的瞳眸黑幽不见底,深情款款地吐着情话。

 她芳微启,神情蒙地看着他,他的字字句句都令她忘却拒绝。

 “你真是人极了。”语毕,他的贴近,抵住她的。

 他哄着她,领受着她齿之间的青涩,她真的好甜,让他像个贪吃而不知节制的孩子。

 瞠大眼睛,苏遥卿只能任他带着她起舞,她觉得头好晕,心跳好快,全身轻飘飘的,就快承受不了这样的快乐。

 这个吻,迟到了十二年,一开始,就不再受理智控制。她的发了,他的心狂野而热烈,略显暴的手扯去她身上碍事的中衣,水绿青葱的肚兜显在他眼前,他息着,抚着那如水般的肌肤。

 “锋…”‮魂销‬的昑哦,红霞爬了満身,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,软软的拒绝,可那沙哑的语气却像是一种邀请。

 马车车轮碰着一块石头,‮烈猛‬的颠簸让两个人一下子撞在一起,赵冼锋总算清醒了点,他努力深呼昅,想平复情|之火。“该死。”

 怎么一黏上她,他就不想离开?

 他闭着眸,额头抵她的口,闷闷的道:“小丫头,你真的长大了。”一语双关。

 苏遥卿慌忙推开他,娇嗔道:“你也老了。”随手拉紧自己的衣襟,她不只双颊红,全身更是红得不象话。

 居然说他老?!

 赵冼锋満是怨慰地说:“不许跑,乖乖在落雁院等我。”

 他是怕她再度不告而别吧?被人无时无刻的牵挂,原来是这样令人満足。苏遥卿开锦帘,任窗外的风雪扑上她火红的脸。

 她的眼神慢慢地回到他脸上,坚定的向他保证“锋,我不会再离开你,不管出什么事,不管任何人再来阻挠,我都不会再做傻事。”

 “我也不许你离开,你只要记得,你的影子里总会有我的脚步,明白吗?”绕了満指青丝,他半垂幽眸,情深意切地道。

 重重的颔首。她鼻酸落泪,楚楚可怜的花颜上,有着释然与幸福的微笑。

 她将细白的指与他的紧紧握,两只掌中供起一团暖意。

 “王爷,太和门到了。”马车停住,铁狮在马车前朗声禀报。

 他该入宮了。

 赵冼锋恋恋不舍地抚过她颊上的红云,得凭借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掀帘而去。他真想和她一起回落雁院,不理会任何事。

 “铁狮,替我照顾好卿儿。”

 听他在帘外威严的命令道,苏遥卿不住的傻笑。

 回程,她心花怒放,轻掀起窗上锦帘,着大雪,心情大好地赏着雪中黎明。

 “铁狮,停车、停车。”离落雁院还有段距离,她突然如此吩咐。

 他牵紧缰绳,车边的护卫们也都勒马停下。

 苏遥卿裹着赵冼锋留下的披风,散着头发让铁狮搀下车来。

 “你们在这里等我,我去…总之我去去就来。”

 她的言又止,让护卫们以为她內急。

 跌跌撞撞在雪中小跑,她闪入暗巷,巷中有一位黑衣男子,沉默的等着她。

 “焦大哥,你何时回来汴梁?”她吐气成霜地问。好冷,厚厚的月白色披风也挡不住严酷的寒冷,身子微微有些发抖。

 焦铭冷着脸,斜眸瞥了眼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。他从那男人自落雁院带走卿儿就开始跟踪了…目光转回来落到眼前人儿脸上,她樱微肿,眉宇间隐含娇态。

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。

 “焦大哥?”他在看什么?苏遥卿抚上自己的脸,觉得莫名其妙。

 “我过得很好,你不用为我担心。”

 这半年来,果真如卿儿所预测的那样,路近龙一死,新上任的知府就派人跟踪他,为了躲避官府追查,他投入永顺王爷门下,一来是为了寻求庇护,更想藉由此路,得到荣华富贵,好能将卿儿绑在身边,如今的他,根本不在乎用什么下‮腥血‬的手段为永顺王爷卖命。

 “你现下所居何处?”她关心的问。

 “你不用替我担心,我找到一件很好的差使。那个男人是谁?”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后反问道。

 该怎么对他说明?苏遥卿眉心一皱,呐呐地说:“他是我未来的夫君。”赵冼锋已在准备婚事,她纵然还有顾虑,但都挡不住他娶她的决心。此时她向焦铭道明两人的关系,是希望得到兄长的祝福。

 但他却像没有听明白,表情空白、发青的沉默以对。

 “苏‮姐小‬?你还好吗?”是铁狮的声音,护卫们担心她的安危。

 “我很好,马上就来。”她忙应声安抚铁狮,再直视焦铭“焦大哥,你有任何困难,都来落雁院找我。”听见雪地里的脚步声“我走了。保重。”

 她拢紧披风,心里惴惴不安,焦铭青色的脸,映着雪光,在她的脑海里化成一股不祥的预感。  M.ec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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