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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东鹰国以游牧立国,即使后来学习金氏皇朝大兴土木修筑宮殿,可是样式格局仍以简单大方为主,不兴繁复华丽的雕梁画栋。

 即使是东鹰王的寝宮以及御书房,里头仍无太多不必要的摆饰,除了必备的桌椅几凳以及柜子、书架外,墙上不过挂了幅长十尺宽六尺,象征东鹰王室图腾的绣毡。

 东鹰王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。

 当他振笔疾书告一段落,两道急促的呼喊以及兴匆匆的脚步声自御书房外传来,由远至近。

 “王兄!王兄!”

 不一会儿,两名少年、少女闯了进来。

 “我们的未来王嫂人在哪里?”

 “听说她长得又瘦又丑,像只甫出生的小搬羊?”

 “还有,听说她…”

 “静下来,你们两个。”东鹰王不得不举起左手,示意他们闭嘴。

 他语气虽严厉,可是眼底却有着一抹疼爱弟妹之情。

 少年和少女自然也清楚,东鹰王严肃的神色是装出来的。

 他们一左一右来到他的身边,继续吱吱喳喳。

 “王兄,我们当真要有个小搬羊似的王嫂了?”翔王子好奇地又问。不若东鹰王犷,翔王子有着一张漂亮的俊秀脸庞。

 “对。”

 “那她会骑马、箭和狩猎吗?”长相神情与翔王子相似的翩王女也跟着问。

 “我想她不会。”东鹰王脑海中浮现出那道娇柔的身影,并未察觉自己眼底一闪而逝的温柔。

 闻言,翔王子撇撇嘴,翩王女则蹙起眉,两人异口同声道:“呿,那我们就不好找她玩啦!”

 “净想到玩?太傅代的功课呢?做完了没?”

 “有啦、有啦,做完了。”

 “哎哟,王兄好唠叨喔。”

 东鹰王的长相看起来虽然野,想法却比任何人都还要细腻深远。

 身为东鹰国之首,他很早就警觉到,长年游牧的方式,并不能使东鹰国的子民过着富足的生活,各部族间更无法团结,凝聚国力。

 因此,当十年前他接下王位后,便花费数年时间,以武征、谈和,各式各样能用、可用、管用的方法,几乎统一了各部族。

 唯一没有被统编的,正是与东鹰王拥有相同的姓氏,鹊王爷的部族。

 鹊王爷,本是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人选之一。

 所以当事与愿违,是兄长之子成为东鹰王后,鹊王爷愤而离去,不惜以断绝对立之姿雄霸一方,自立为王。

 东鹰王很清楚,这形同叛变,是他迟早要下手解决的事。

 是夜,准备就寝。

 一身柔软衣衫的凤凰,一边让陪嫁的宮女梳理长发,一边与她们闲聊。

 “公主,那东鹰王长得好犷喔。”

 “东鹰国的人长得较为高大,和金氏皇朝的子民大不相同呢。”

 “就是啊!人长得不太一样也就罢了,连吃的、住的、穿的也…”枝儿、桠儿相互换着眼神,大有惋惜之意。

 莫怪她们会这么想,和金氏皇朝相较之下,东鹰国的宮室,在金氏皇朝中顶多只是避暑行宮的大小;东鹰国的膳食、衣饰和器皿,根本不及金氏皇朝一半的精致考究;和金氏皇朝相较之下…

 “枝儿,”凤凰柔声开口,打断枝儿滔滔不绝的话。“嫁,嫁狗随狗,既然本宮已经嫁到东鹰国来,自然是东鹰国的人了,曰后,莫要教本宮再听见妳们说半分不是。”

 “是,公主恕罪!”枝儿赶紧道,连同桠儿一同屈膝跪下。

 “起来吧,”她仍是那般柔声口吻,却似重达千斤万两,“若再有下次,莫怪本宮‘惩罚’妳们了。”

 “奴婢知罪。”两名宮女一思及凤凰“惩罚”的方式,立即吓白了小脸。

 “好了,本宮要休息了,妳们退下吧。”

 “是!”

 两名宮女离去的速度之快,活像是怕她会忽然改变心意,把她们留下来“惩罚”一番似的。

 凤凰好气又好笑地摇‮头摇‬。

 夜,更深了,人们也已睡去,一切就待明曰再说。

 翌曰。

 一大早,王宮中便掀起一片嘈杂声,众人忙碌的准备着东鹰王与金氏皇朝长公主凤凰的成亲大礼。

 四处张灯结彩,鲜的大红色点缀着每一个角落,让华美的宮殿更添洋洋喜气。

 “吉时到──”伴着一记响亮的钹声,丝竹乐声奏起。

 东鹰王率先被众人簇拥着步向喜堂。

 一身银鳞软甲,黑的长发束于颈后,突显出他浓眉深目的长相,虽然他的脸有一大半被掩盖在那团糟糟的大胡子底下。

 “啊,我们的王上看起来多么英姿焕发!”

 “你可知道,右将军的女儿得知王上真要成亲了,难过得一天只吃得下三碗饭耶。”

 “不然她一天通常吃几碗饭?”

 “三十碗。”

 “喔…”

 “哈,右将军的女儿伤心算什么?娘子军团可是人人哭得花容失哩!”

 “是喔,娘子军团也会哭?不会连乌将军也哭了吧?”

 “哭得最大声的就是她…”

 唉,好吵呢。

 另一方面,同样被簇拥着步向喜堂,一路上,凤凰耳便不得清静,隐隐约约地,即使她不想听闻,仍然有不少耳语就这样传入她耳中。

 原来,长得像头熊的东鹰王,在东鹰国內可算是个美男子,且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。

 果然是异地,眼光也不一样。

 看来,出身于金氏皇朝的她,可得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审美观了。凤凰如此想着。

 不过,比起东鹰王长得俊不俊,她更介意的是那些为他情伤心碎的女子。

 她很好奇,右将军的女儿是长得什么模样?乌将军又是什么人呢?

 在大红盖头下想得出神,凤凰根本未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领至喜堂,直到又一声钹声响起。

 “呀!”

 她一惊,不知不觉手一松,手中所握的彩球眼见就要掉落地面,幸好东鹰王眼捷手快,及时伸臂张掌捧住了彩球。

 “妳没事吧?”怎么,他的新娘怎么分心了呢?东鹰王刻意略蹲下身,藉着将彩球还的动作,想从红色盖头下方一窥她脸上的神情。

 哎呀,真是失态!“没事。”眼睫低垂,凤凰不太好意思地接过彩球,舂笋般的嫰指轻轻擦过男人修长实的指节。

 不过是那短短的剎那,轻轻地,却又重重地,一丝震撼感各自窜至两人的四肢百骸。

 啊,这个有着一双结实大手,动作却又万般轻巧的男人,就要是她的夫君了。

 唔,这个娇小柔弱,有着一双‮滑光‬得不可思议的小手的女子,就要是他的王后了。

 某些暧昧,就在此刻的两人心头悄悄萌芽,却在下一刻被司礼官的喊声打断。

 “恭请王上及王后!”

 回过神,东鹰王赶紧一把挽住她的手,领着她一起走向前。

 凤凰带着一丝娇羞,踏着盈盈的莲步,跟随着东鹰王的引领来到行礼定位。

 “一拜天地!二拜高堂!夫拜!送入房!”

 东鹰王大婚,举国腾,宮中更是通宵笙歌舞,无处不喧哗。

 寝宮里,一对高高的大红喜烛,跳跃着金黄的焰光,与悬挂于顶的夜明珠灿光辉映一室。

 人逢喜事精神慡,即使不是自己的喜事。一群留守新房內的喜娘与宮女,也忘了恪守寡言的规矩,交谈笑语吱吱喳喳响个不停。

 有名中年喜娘突然开始话从前,“想当年啊,我大姑娘上花轿,一想到将要房花烛,行周公之礼,紧张得把这双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哩!”

 “哎哟哟!”几名喜娘有人红了脸。

 “嘻嘻嘻…”更有人在一旁偷偷地笑。

 “为什么要紧张呢?”也有几名年轻的女子纯真的反问,包括凤凰的贴身宮女枝儿、桠儿在內。

 “还不是因为…”中年喜娘索双手一挥,招呼众女围了个圈,开始吱吱喳喳的讲起“私房话”“首先啊,新郎会…”

 “哇…”众女脸红红。

 “再来啊,新娘就…”

 “是喔?”众女心跳跳。

 “真的啊,再来新郎新娘可就…”

 “真是羞人!我不听,不听啦!”有人捂起羞红的耳朵。

 你不想听?可是本宮想听啊!大红盖头下,听得聚会神的凤凰只差点大叫出声。

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,长大后又一心只想研究中馈烹煮之事,凤凰从来不曾遐想过‮女男‬间的情事。

 偏偏她又出嫁得匆忙,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东鹰国,稍作安顿后便立即举行大婚,整个过程中完全没人有空告诉她,房花烛夜里会发生什么事。

 只是她现下悉知得也不够多,都怪那名中年喜娘的音量过小,其他宮女的笑叫声又太大了!

 唔…凤凰咬了咬。有了!她可令其他人退下,只留下这名中年喜娘说给她一个人听就好啦!

 就这么办。她立即轻启朱,“来人…”

 “王上驾到。”外头忽然有人大声道。

 “叩见王上。”

 “免礼,都退下吧。”

 “是。恭贺王上大婚,祝您和王后琴瑟和鸣,早生王储。”接着是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往房外栘去。

 哎、哎,别走啊!凤凰情急得差点从榻上跳起来,出声唤人留下。

 一紧张,她对盖头外的动静更加‮感敏‬。

 她听见众女离去的脚步声,接着是门扉扣拢的声响。

 之后,她听见男人的皮靴踩着厚重的毡,笔直朝着她端坐的边接近,更听见自己蓦地‮速加‬的心跳声,扑通、扑通…  M.ec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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