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汛远槎风,梦深薇露,化作断魂心字(
 萧寻也无暇顾及以后的事,只又问道:“大卢那里还没消息?”

 小蟹叹道:“公子,这一两个时辰,你已经问过十几遍了!”

 萧寻便不说话。

 他既答应了把颜送回去,送去的人便不宜在那里久留;便是留着,颜也会赶逐。但要完全离开,他也不放心,因此早就暗暗吩咐了,留两个人只在山脚候着,想来不多久便可到许知言遣人送回的颜了。

 可许知言没有把她送回来。

 直到天黑了,直到雷声响起,直到大雨倾盆…

 他始终没有等到颜。

 他倒了酒,想喝,却又忍住。

 他不知道自己醉倒之后,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。

 而且,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呢?

 说不定只是许知言舍不得颜,把她多留一会儿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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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但这一点点期盼,终于也随着大卢的回来而消逝。

 他穿着蓑衣,犹自全身淋得透,一边甩着脸上的水一边回禀道:“少主,我看看都快戌正了,颜姑娘还没回来,就冒雨到凝香小榭去看了下,门口灯笼早灭了,连阍者的房间也没掌灯,想来上上下下早就睡了!”

 “早就睡了…”

 萧寻慢慢弯一弯,凝眸想看向远方的栖云山。

 自然什么也看不到。大片雨幕如织,密密地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
 看不到栖云山,看不到凝香小榭,更看不到那个可能被幸运留下的不幸女子。

 大卢看他脸色不好,劝道:“公子,既然颜姑娘不回来了,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!明天还要赶路,如果天气不好,从栖云山绕过去可能要一整天。”

 萧寻不答,转头向小蟹问:“东西准备好了吗?”

 小蟹一愣,小心问道:“什…什么东西?”

 又一道闪电劈过,照亮了萧寻的面容,脸色白里泛青,眸光暗沉如夜,眉宇间已有怒意腾腾起。

 雷声隆隆里,他高声喝道:“不是让你叫人把她的嫁妆装箱备好吗?”

 小蟹忙道:“除了随身包袱,她的箱笼全都没拆,都现成的,可以立刻搬来。”

 “亥初已过…”萧寻看看天色“即刻把她的东西装车,预备去栖云山!”

 大卢忙道:“公子,外面雨很大,只怕会把东西淋。何况有段山道难走,不如明天出发时顺路送过去吧!”

 萧寻道:“罩上两层油布,裹好了便不怕雨淋。”

 小白狐说过,亥初不回来,便是再不会回来了。他既然应了今晚会把她的嫁妆送回去,那他一定不会食言。

 无法许卿一世颜,至少能许卿一时称意。

 唯盼她満心恋慕着的那个人,终能给她一世颜…

 小蟹不敢耽搁,忙令人去预备,又道:“公子,就由我们送过去吧?外面雨大,若是淋坏了公子,我等无法和国主待…”

 萧寻皱眉道:“我自己的事,要你们待什么?还不去给我预备雨具?打算耽搁到三更半夜去敲人家大门吗?”

 小蟹暗道,人家早就睡了,这时候和三更半夜又有什么区别?若是许知言身体好些,扰人舂梦坏人好事更是极不厚道…

 只是萧寻正満肚子的没好气,这话便万万不敢说出口了。

 又一阵冷风刮入,扑了萧寻満脸雨丝,将数支烛火吹得摇曳不止,最靠近萧寻的那支晃了晃,竟灭了。

 屋里便有烛烟缭绕,淡淡的烛香仿佛在风里颤抖。

 萧寻的愤郁不由地散开了些,低声叹道:“我总要…总要再去看她一眼。”

 他总得找个借口,再去看她一眼。

 只要看她一眼,确认她还好,他也便有了一个让自己放手的理由,一个让自己放心离开的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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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许知言睡得很不安稳。

 他一直听到颜在哭。

 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丫头,他太熟悉她的声音。欢喜的,悲伤的,忧愁的,愠怒的,撒娇的…

 她很少在他跟前掩饰她的情绪,也很难掩饰得住。他目不能视,却能清晰地辨识出她的每一丝喜怒哀乐。

 他太明白,这次他真的伤了她的心;更要命的是,她居然懂得他在刻意伤她

 。

 她懂得前面是悬崖,却抱着一线希望,认为她可以和他悬崖边上执手同老,笑看夕阳。

 他不敢说服自己留下她,却也无法劝服放弃她固执得近乎愚蠢的念头,只能硬着头皮,看她伤心,看她绝望,然后…看她离去,越走越远。

 可她到底不肯绝望,不肯走远吗?

 她始终在不远的地方庒抑地哭泣着,沉默而不甘地凝望他的方向。

 他很想叫她,他甚至真的直着嗓子在喊她。

 “颜!颜!颜!”

 声音湮灭在他的喉嗓间,就像黑暗壅堵于他的眼眶內,他奋力地挣扎了那么久,那么久…始终无能为力。

 可他只是瞎而已,并不哑。

 他一定只是不够努力,才喊不出她的名字。

 “颜…”

 他终于叫出声来,猛地坐起身来,身上衣衫已被淋漓的冷汗浸得通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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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PS:戌正,晚八点;亥初,晚九点;亥正,晚十点。古人讲究的是曰出而作,曰落而息,夜生活比较少,所以睡得似乎都是比较早的。  M.ec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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